被球砸中卻撐起聯盟運轉的無名英雄揭秘NBA球童與汗水斗爭的日常
（原文發表于5月22日，作者為ESPN網站的Ryan Hockensmith，文章內容不代表譯者觀點）
謝伊-吉爾杰斯-亞歷山大此刻手感冰涼，他的第一次熱身投籃在籃筐上打鐵彈出，第二次、第三次同樣如此。
此刻他正為雷霆隊史上最重要的比賽之一做準備，即3月9日主場迎戰掘金的全美直播焦點戰。彼時亞歷山大正與約基奇展開MVP獎項的爭奪，這場直接對決可能左右幾位評委的投票意向，今天他容不得半點發揮失常。
當倒計時顯示距離開賽還有78分鐘時，亞歷山大連續投丟熱身的前三球。但每次打鐵后的一兩秒內，球童就會將另一顆球擊地傳給助教，后者立即傳給亞歷山大。他在10秒內完成三次糟糕出手后，緊接著命中了第四、第五、第六和第七記跳投。突然間他手感滾燙，并保持火熱狀態長達兩小時。多虧了三名球童爭先恐后地送球，這次投籃手感低迷僅持續了約15秒。
在整個熱身過程中，喬爾-安田和其他兩名球童始終仰著脖子，試圖為主場球隊爭奪籃板。每時每刻都有三個來自不同雷霆球員的籃球同時在空中飛行。當籃球如雨點般砸向他們頭頂的空間時，安田和同伴們經常會被球砸中，這就是NBA球童的日常。
“球童”這個統稱其實并不準確。雷霆只雇傭成年人擔任此職，且不限性別。因此他們實際上是來自社會各界的球男球女，而這樣的稱呼卻低估了他們的重要性和工作量。比賽開始后，球童們會化身為毛巾組、兩隊替補席的服務人員以及裝備室的助手。他們在整場比賽中無處不在，卻很少被注意到或得到認可。這些工作大多是兼職性質，時薪約12至15美元。然而若沒有他們，NBA將無法正常運轉。
距離開賽還有68分鐘時，亞歷山大匆匆離場，從正在中圈附近進行平衡訓練的霍姆格倫身邊經過。此時霍姆格倫終于扔掉一直使用的彈力帶，揮手要球。20歲的安田將球傳給助教，后者把球喂給三分線外的霍姆格倫。
霍姆格倫同樣手感冰冷。他今天的前兩記投籃都砸在前沿，像追蹤導彈般飛向三名球童。安田接住第二個反彈球傳給助教，但霍姆格倫已經投出第3記三分。這次球重重砸在籃筐后沿，伴隨著沉悶的“砰”聲飛向穹頂。
籃球躍過霍姆格倫頭頂滾向中場，球童博比-羅伊截住球回傳。羅伊負責管理中場球架，確保籃球持續流向球場兩端，他就像為兩隊輸送彈藥的軍火商。
霍姆格倫的第四記三分空心入網。第五記，刷網聲清脆。第六記，再中。連續三球命中后，這位新星也及時找回了投籃節奏。倒計時牌顯示距離比賽開始剩余不到20分鐘，場館燈光開始調暗。球員介紹環節即將開始，球童們終于能暫時放松酸痛的脖頸，但喘息時間轉瞬即逝。
這個夜晚最輕松的部分結束了。
比賽日的NBA球館后臺堪稱奇觀。后勤人員如潮水般在暗處奔忙——架設替補席、整理籃球、清潔球衣、灌裝水壺，隨時準備滿足24名天賦異稟的球員及其教練團隊的所有需求。球員心念一動，所需之物即刻呈現；他們剛想丟棄什么，轉眼就會消失無蹤；若感到饑腸轆轆，只需將百元大鈔塞給球童就能換來外賣；甚至當汗珠尚未墜地，就已被迅速擦拭干凈。
這絕非NBA昔日的景象。1979年，13歲的馬克-圣伊夫斯被西雅圖超音速聘為球隊訓練師時，還身兼裝備管理、球童調度、行程安排等數十項要職。如今作為雷霆后勤與球員服務副總裁，圣伊夫斯麾下僅球童團隊就達24人，更遑論龐大的后勤體系。
圣伊夫斯在雷霆乃至NBA歷史中占據獨特地位，這位天賦球童當年展現的勤勉遠超常人預期。他剛入職時，西雅圖的球館曾在暴雨中出現屋頂漏水，圣伊夫斯被迫承擔起在每次死球間隙沖上場擦水的苦差。盡管他拼盡全力，裁判們仍在第二節結束時認定這是場必敗之戰，于是NBA歷史上首場因暴雨中斷的比賽由此誕生。
當時，NBA歷史上僅有2支球隊配有全職裝備經理。超音速在當地體育界地位邊緣化，甚至沒有專屬的球館儲物空間。因此休賽期時，球隊不得不將裝備分散收納于西雅圖各處的倉庫，而圣伊夫斯是少數掌握所有倉庫位置的人。1986-87賽季開賽前兩周，當球隊訓練師離職時，超音速官方工作人員特意宴請圣伊夫斯的父母，懇求他們允許兒子提前輟學，成為NBA歷史上第三位全職裝備經理。
父母應允了這個請求，于是圣伊夫斯就此扎根于此，即便2012年球隊遷址俄克拉荷馬城也未曾離開，他完美詮釋了“球童也能成就一番事業”的理念。過去40年間，圣伊夫斯在雷霆體系內不斷晉升，如今已成為統管安保、差旅與裝備團隊的副總裁。
盡管已躋身管理層，圣伊夫斯仍保有識別優秀球童的敏銳眼光。十余年前他雇傭的少年威爾遜-泰勒，如今已是雷霆掌管球童團隊的裝備經理，更榮膺NBA年度最佳裝備經理殊榮。
他們打造的球童文化與圣伊夫斯入職時截然不同，呈現出高度專業化面貌。泰勒每年會舉辦相當于球童聯合試訓的選拔活動，考核應聘者的球場跑動效率、場外應變能力、液體清理技巧以及為球員傳球的技術。
在對陣掘金的比賽開打前兩小時，球童們陸續現身。安田等人在Paycom中心球館的地下裝備室與泰勒碰頭，當日任務清單已懸掛在墻上。泰勒使用的“戰術板”與主教練無異，通過磁吸姓名牌排列出每個人的職責分工。
泰勒將圣伊夫斯的傳統發揚光大，打造出堪比海豹突擊隊的精密體系。他在球館隱蔽通道內構建了小型商業區：貨架如Walgreens藥店般堆滿剃須刀、肥皂、洗發水、牙線和口香糖；旁邊迷你洗衣房配備的工業級洗烘設備，效率是家用機的六倍；當然還有堪比Bed Bath & Beyond（家居用品連鎖賣場）數量的毛巾，常規比賽夜雷霆要消耗約500條。泰勒儲備了素白毛巾、帶有雷霆隊標的升級版主場毛巾，以及足以供應兩家四季酒店的頂級浴袍。
隨著掘金對陣雷霆的比賽臨近開場，6名球童迅速離場進行最后的如廁或補水。隨后他們化身為泰勒口中的“戰術小隊”——“戰術”這個乍看夸張的術語，在觀察這群分散就坐于場邊的年輕人后愈發顯得貼切。
兩名球童分別駐守兩端籃架后方，職責不僅是在暫停和罰球時使用Swiffer式手持拖把，更要全程接收場邊球童的指令。一旦出現嚴重汗漬，三人將同時出擊。
今日安田擔任雷霆替補席附近的場邊球童。當賽前介紹開始時，他抓起藍色坐墊和白毛巾走向角落。接下來的兩小時里，他將蜷縮在地板上隨時待命，與職業球員的天敵——濕滑的場地展開較量。
汗水令人不適，卻是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進化特征之一，汗腺使我們成為地球上唯一能通過腺體散熱的生物。其他生物也能調節體溫，但過程更為艱難——狗通過喘息散熱，熊蜂用嘔吐物降溫，海豹靠尿液調節體溫。相較之下，人類的排汗機制顯得優雅許多。
“排汗是人類的超能力，”《汗水的快樂》一書作者、卡爾頓大學新聞學教授莎拉-埃弗茨指出，“這是人類能夠遍布全球的進化密碼。”
但對NBA球員而言，汗水卻是潛在的受傷噩夢。球迷潑灑的啤酒或場邊積水尚不足懼，而球員汗水中的皮脂成分才是真正隱患。這種蠟狀天然油脂本用于滋潤皮膚，與汗水混合后形成比普通液體更難吸收的油性物質。若不及時清理，球場將變成人體分泌物的沼澤。
雷霆的毛巾組經過專業訓練：先用毛巾吸干汗漬，隨后進行“踩踏測試”，工作人員用力跺腳確認地面無殘留濕滑。
這場比賽匯聚了來自全球的頂尖運動員，兩隊首發陣容年薪總和近2.5億美元。當這些飛人在硬木地板上高速變向時，安田團隊肩負著即時清理汗液、血液、唾液與水漬的重任。
“我常對團隊說：你們毫無疑問是球館里最重要的人，”圣伊夫斯強調，“球員的安全完全系于他們的工作質量。”
比賽哨響后正式開始，六名“戰術小組”成員各就各位。當約基奇首節罰球不中后，兩名成員待球員退至中場，隨即手持拖把從罰球區兩側相向而行。抵達投籃點時，他們輕觸拖把作為信號，開始背身倒退著拖地，同時緊盯球場另一端防范快攻。
“這讓我來看球的家人很緊張，”安田坦言，“母親說今天整場比賽都屏住呼吸，妹妹則稱心率一直飆升。”
多數球隊采用和雷霆類似的毛巾組架構，設專人處理常規汗漬與突發狀況。今年三月對清潔主管們來說尤為魔幻，當特雷西-摩根在尼克斯主場前排嘔吐時，毛巾組耗時十分鐘瘋狂清理。幾分鐘后摩根被輪椅推離時，頭上還蓋著毛巾。“感謝麥迪遜廣場花園的家人們照顧我，”事后摩根歸咎于食物中毒，“更重要的是，當我吐在球場時尼克斯1勝0負，或許季后賽該再吐一次。”
一周前的湖人比賽中，東契奇在哈登第四節罰球間隙撿起籃球擦拭額頭汗水。當他把球扔向裁判莎拉-米切爾時，對方露出嫌惡表情任球在地板上反復彈起，直接吹罰延誤比賽并拒絕用手接球。米切爾將球踢向角落，此時一名湖人球童突然將毛巾甩給同伴，后者擦拭干凈籃球傳回裁判。鏡頭捕捉到正上場的詹姆斯做出“什么情況？”的困惑手勢。
雷霆對陣掘金的比賽中場休息時，安田短暫喘息。他抬頭向看臺上的家人點頭致意。父母在他蹣跚學步時就購買雷霆季票，帶著他和姐妹們幾乎場場不落。他回憶起當年如何被球員和比賽吸引，進而開始觀察周邊角色：安保人員、記分臺工作者，尤其是那些看似樂趣十足的球童們，他清楚記得現任上司威爾遜-泰勒當年在球場穿梭的身影。
安田的目光常飄向客隊替補席，那里有專門服務詹姆斯、庫里等巨星的工作人員。十年前的某個場景仍歷歷在目：在一群大學生模樣的球童中，有位約莫40歲的中年人格外醒目，年齡是其他球童的兩倍。少年安田當時暗想：這人或許把畢生精力都獻給了NBA球童事業。
他暗自期許：總有一天，我也要成為那樣的人。
時任掘金主教練的邁克-馬龍正瘋狂向約基奇打手勢示意返場。掘金早早就取得兩位數領先，但隨著約基奇坐在替補席休息，主隊雷霆在第二節末段掀起反撲取得領先。
約基奇從替補席彈射而起，邊跑邊試圖甩掉熱身外套。當他完成登場手續時終于掙脫衣袖，卻忘了腰間還綁著大型加熱包。這位塞爾維亞巨星剛踏入球場一步，身后突然閃現一名男子。他先是拾起約基奇的外套，接著迅速貼近輕扯加熱包。約基奇停頓片刻還未回頭，男子已解下加熱包，連同外套一起攬入懷中，如幽靈般消失在替補席后方。
這位47歲的馬蒂-瓊斯，正是安田當年在球場注意到的“那個年長者”。自2012年球隊從西雅圖遷來俄克拉荷馬，瓊斯就效力于雷霆。今日他與另一名同事負責客隊更衣室及替補席事務，包括追著掘金球員收拾他們脫下的裝備。
馬蒂-瓊斯白天是中學教師，夜晚化身球童，盡管搶籃板和遞毛巾的歲月已成往事。“我年紀太大干不動那些了，”他輕聲笑道。這位溫和寡言的中年人，卻能為客隊球員爆發出驚人行動力，長年累月的服務讓他與庫里、卡特等資深球星建立起友誼。“他們資歷深厚，我也是。”瓊斯說。
在NBA裝備團隊的架構中，球隊服務人員與球童親如手足，許多員工會在兩個崗位間輪換。服務人員幾乎都當過球童，而球童也大多有球隊服務經驗。
毛巾組成員時薪（通常15美元）略高于球隊服務人員（12美元），但服務人員常獲可觀的小費，實際收入反而更高。他們需同時服務兩隊，多數NBA球隊視客隊如貴賓，雷霆尤甚。他們甚至配備了以威爾遜-泰勒命名的“泰勒推車”，堪稱移動版Target超市收銀臺：剃須膏、刀片、肥皂、洗發水、牙膏、牙線和口香糖一應俱全。“要是沒準備口香糖，更衣室會徹底炸鍋。”泰勒坦言。
泰勒是位不可多得的好上司。員工們愛戴他的平易近人與寬容大度，他親歷過每個崗位的艱辛，深諳滿足這群挑剔的職業運動員、確保比賽零差錯的要訣。更何況，他還珍藏著當年初出茅廬時的精彩軼事。
2014年卡隆-巴特勒加盟雷霆時，曾向泰勒提出每場至少供應三根麥當勞吸管的特殊要求。這位前鋒喜歡用牙齒將吸管咬成一團，咀嚼約45分鐘更換新的一根，且必須是紅黃條紋的麥當勞原版吸管。泰勒為此專程拜訪當地麥當勞經理，說明情況后獲贈一季用量——整整500根。“卡隆-巴特勒非常開心。”泰勒至今回憶起仍忍俊不禁。
裝備室里那張過塑的卡梅隆-安東尼照片也是員工們的快樂源泉。畫面中身披雷霆戰袍的安東尼神情陰郁如痛失愛犬，照片上寫著“別忘了我的護袖”，這是指安東尼職業生涯每戰必戴的緊身護袖。泰勒上任首日就被安東尼告知：每晚需備全新護袖，沒有就無法出戰。
但某場比賽泰勒竟忘記將護袖放入口袋。安東尼登場時滿臉絕望，泰勒在比賽恢復后狂奔回裝備室。當安東尼勉強出戰幾分鐘后，泰勒終于帶著護袖趕來。“我差點主動申請退賽。”安東尼的嚴肅語氣讓泰勒意識到這絕非玩笑話。
中場休息時，泰勒團隊化身NASCAR（改裝賽車競賽協會）的維修站班組。3月9日當掘金與雷霆球員離場后，替補席下方淪為液體、空杯、蛋白棒包裝和口香糖紙的廢墟。但瓊斯、安田等人通力合作，五分鐘內就完成清掃杯具與擦拭液體的任務。
團隊多數成員年齡在18至25歲之間，不少是在校大學生。就讀俄克拉荷馬大學金融系二年級的安田，原本想追隨父母腳步進入醫學領域，但在首次大學生物考試后便自我否決了這個選項，他是眾多懷揣NBA職業夢想的球童之一。
雷霆管理層為球童及球隊服務人員制定了堪比普雷斯蒂打造球隊般的職業發展計劃。許多人從球童起步，能逐步晉升為球隊服務人員，最終獲得裝備部門的全職崗位。多名球童提到，當雷霆發展聯盟球隊主場作戰時最令人興奮，他們常能在這些比賽中承擔更重要的角色測試。圣伊夫斯與泰勒的成長軌跡，完美詮釋了優秀球童的籃球職業前景。
安田計劃先完成大學學業，但內心早已鎖定NBA球隊裝備管理員或錄像協調員的職業目標。“安田是超高效率的年輕人。”上司泰勒評價道，“他潛力無限。”
瓊斯則毫無此類野心。這份每年41次的酷炫兼職，只是他教師生涯外的調味劑。這位兩個孩子的已婚父親白天教書，晚上來打理客隊更衣室。客隊需求總是千奇百怪：巴特勒常懸賞百元小費讓人跑腿買炸雞；去年格雷迪-迪克索要特大號撲克牌，球隊服務人員戴夫-布萊列夫斯基打遍球館25英里內所有商店電話，最終在CVS藥店找到存貨。“務必留著，我馬上到。”他當時對店員說。
圣伊夫斯記得奧尼爾曾在比賽中拽住客隊服務人員，要求為其準備返航航班上要用的老式隨身聽。這名球隊服務人員比賽中途離場，從Radioseshack買回機器后獲得奧尼爾100美元酬勞外加1000美元小費。
球隊服務人員的工作雖繁忙，卻鮮少經歷球童們的驚魂時刻。球員摔倒會引發最高級別警報，暫停期間和罰球時固然需要清理，但好歹是死球狀態。而當球員倒地時，雷霆毛巾組必須冒著比賽進行中的風險沖上場緊急除濕。鏡頭很少捕捉這些畫面，但現場目睹世界頂級球員與瘋狂擦地的大學生近在咫尺的場景總是令人震撼。
對陣掘金一役，安田遭遇了職業生涯最嚴峻的兩次搶險。最驚險時刻發生在賈馬爾-穆雷三分打鐵后摔倒，他認為自己被犯規而長時間躺地舉手抗議。當其他九名球員已奔至另一端時，穆雷才緩緩側身準備站起。
角落里的安田如獵豹般蜷伏待發，右手攥著毛巾同時充當身體彈射器，活像美式橄欖球防守前鋒的三點姿勢，只不過多了一條按在地面的毛巾。他必須在比賽持續進行中突襲至三分線位置，若此時發生搶斷快攻將釀成災難。球童們早前就議論過，若像多特這樣的球員全速回防時撞上正在擦地的自己會怎樣。“很高興我們的球童夠敏捷，”多特笑著承認，“我會直接沖過去，不會停下。”
安田此刻正跪在弧頂雙手瘋狂擦拭，雙眼卻緊盯著另一端戰況。幸運的是卡魯索放棄快攻轉為陣地戰，當哈爾滕施泰因的拋投入網時，安田已撤回場邊位置。“我的原則是及時撤離戰區。”他解釋道。
比賽末段，卡魯索在打成2+1后倒地長達十秒。當隊友拉他起身時，安田早已持毛巾在身后待命。這位雷霆的“出汗冠軍”剛離地，安田就撲向地面開始瘋狂畫圈擦拭，動作之快宛如手工拋光古董車。卡魯索緩步走向幾步外的罰球線時，安田已處理完事故現場。
進入第四節后，雷霆逐漸掌控局勢。亞歷山大雖外線失準（三分11中2），但罰球線附近的中距離無解（兩分球22中13，全場砍下40分）。仍在從去年11月骨盆骨折中恢復的霍姆格倫身體狀態輕盈，10投6中得到14分。
“向我們的球童致敬，”霍姆格倫賽后表示，“賽前找到投籃手感極其重要。每次來到球館，我都需要重新調整準星。有時不會立刻找到感覺，所以有人幫忙搶籃板傳球很關鍵。這樣能連續出手十次，自己撿球根本做不到，今天我正是靠這個找到了節奏。”
賽后，球童與球隊服務人員的工作內容再次交匯。安田和他的戰術小隊成員協助清理主隊替補席區域，其他人則幫瓊斯整理掘金客隊替補席。他們收集廢棄毛巾和杯子，再用拖把和毛巾處理殘留液體，最后還會用拖把快速清掃整個球場。
正當他們裝滿兩個滾動毛巾箱時，有人慶幸今晚不必重蹈兩天前的覆轍。當時雷霆主力輪休戰勝開拓者，賽后全隊將冰水傾倒在生涯首獲三雙的替補杰林-威廉姆斯身上。球童們起初試圖拖干，很快發現這么做只是把冰塊和水推來推去，最終三人用了約25條毛巾才吸干水分、撿凈冰塊。
和掘金的比賽結束后，安田將白毛巾扔進回收箱離場。他仍記得一年半前首次工作時的窘況：在賽前熱身中，他差點絆倒為勇士全隊搶籃板的斯蒂芬-庫里。
離場時，安田的母親和妹妹從看臺向他揮手致意。這個年紀本該被兄弟會派對和假身份證誘惑的大學生，卻對工作懷有驚人熱忱。“我不是派對動物，”他說，“我的工作就是樂趣所在。”
一小時后，安田步履輕快地走出球館。他計劃吃完晚餐后準備次日課程，以及后天再戰掘金的比賽。周五是漫長的一天，周日也是，周一將更為漫長。過去72小時里，他大量時間都在追逐籃板、飛奔擦汗，以及在NBA比賽進行時蜷縮在藍色坐墊上隨時準備沖入場內搶險。這對20歲的年輕人來說似乎也負擔過重，理應激疲力盡。
“不，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他說著走向球館外的汽車。一天的工作結束了，而他的神情就像幾乎沒出什么汗。
原文：Ryan Hockensmith
編譯：李太白